“这些孩子太需要我们了。”

“老师这个称呼，是学生给予我最大的爱。”

“我从小就想报效祖国。”

“支教这件事需要一代代的接续。”

“他们身上蓬勃的生命力也在不断给予我力量。”

“我现在真正明白了西部计划的意义，我的青春能在这里发光发热，值了。”

——西部计划志愿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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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余，邀三五好友行万里疆路，伴着晨雾等待日出，迎着北风追赶夕阳，前往神秘的喀纳斯湖看微风拂过碧蓝的湖面，漫步塔城的大街小巷，捧着热气腾腾的馕，吃着馓子喝奶茶……”今年，2023届大学生西部计划志愿者范博文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留在新疆，也正是这样美好的体验让她找到人生方向。

志愿者成“带货达人”

“小马，家里的奶疙瘩卖断货啦！”电话那头，阿苇滩镇青格劳村一名阿姐兴奋的声音传来。马秀泽握着电话，感觉心都要飞起来了。

马秀泽是来自河北沧州的2023届西部计划志愿者，在阿勒泰市融媒体中心负责新闻广播录制工作，真正让他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是直播助农。

一次他被派去拍摄奶疙瘩制作过程，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传统工艺的魅力，发酵、晾晒……每一个步骤都复杂而精细，用料扎实。然而，当马秀泽看到销售数据时，他的心凉了半截。“这么好的奶疙瘩，怎么就卖不出去呢？”马秀泽满脸困惑，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牧民把奶疙瘩卖出去。

于是，马秀泽和他的小伙伴行动起来。他们背着设备，穿梭在阿勒泰各个乡镇的农牧民家中。在拍摄过程中，马秀泽总是充满激情地介绍：“大家看，这是咱们阿勒泰的农牧民生活，他们每天辛勤劳作，这些农产品和手工艺品都是他们的心血。”

通过《融媒助农》栏目，当地优质农产品和特色手工艺品得以推广展示，马秀泽和他的团队已帮助牧民累计销售农产品50余万元。

“我现在真正明白了西部计划的意义，我的青春能在这里发光发热，值了。”马秀泽说，自己的专业特长有了发挥平台，在离家3600多公里的地方，他找到了归属感。

2022届西部计划志愿者牛艺霖到朋友家串门时看到院内有多种蔬菜和农产品，萌生了直播带货助农的想法，自此先后组织志愿者开展直播带货活动20余场次，出售农副产品交易额超5万元。

“今天有特色豆干、沙棘原浆、蜂蜜，也欢迎大家到哈巴河看看金灿灿的白桦林。”在哈巴河县，不少西部计划志愿者也纷纷加入直播队伍，他们讲解时还不忘宣传推广哈巴河的文旅。

在小城支教

“老师这个称呼，是学生给予我最大的爱。”范博文在新疆哈巴河县第一小学教一年级语文，她见识了孩子们的顽皮，有的上课时从座位爬到她腿边，课堂秩序需要再三维持，常常一天下来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但看到学生天真无邪的笑脸，她还是感到幸福。

“一二年级的学生，脸蛋被吹得红扑扑的，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书包背带，在大风中像一个个小小不倒翁。”在新疆哈巴河萨尔布拉克镇中心小学支教的陈希涛说。

陈希涛毕业于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受张桂梅校长影响，他去了光华乡海联小学实习，那里的70名学生大多是留守儿童。他看到四五岁的小朋友紧紧握着脸盆，小心翼翼地端着饭碗，带着孤独又坚韧的神情，深受触动，“这些孩子太需要我们了”。从那时起，他就决心投身支教事业，毕业后成为一名西部计划志愿者。

陈希涛说，支教期间语言沟通是个大难题，孩子们常因为语言障碍或理解不足而困惑。陈希涛便努力改进教学方法，他一边用肢体动作夸张地比划着，一边利用图画、实物讲解，给家长发通知时，他也会加上哈萨克文。

服务于布尔津县冲乎尔镇寄宿制中学的2024届西部计划志愿者杜晓月也有同样的困惑。“这里80%是哈萨克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很多父母在外务工，爷爷奶奶带孩子。”她告诉记者，少数民族聚集地区乡镇家庭家校沟通困难。一方面是语言沟通不畅，另一方面是家庭放养式教育影响孩子的学习习惯，这让他们教学时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此外，教材进行改革调整时，乡镇孩子们不适应新教材，接受也需要时间。

“支教这件事需要一代代的接续。”令她和小伙伴们欣慰的是，在东北大学研究生支教团18年的坚持下，布尔津县高级中学已经从原先只有个位数学生考入二本的普通高中，变为本科升学率超50%的地区强校。其中，两名同学分别在2023、2024年考入她的母校东北大学。

“上课坐得笔直，好像都听进去了，回答问题非常积极，我也越讲越起劲儿，但月考7个人都考了30分，我非常伤心。”在吉木乃县高级中学教物理的韦佳佳被孩子们上课与考试表现出的反差感弄得哭笑不得，她只能一对一地把学生叫到办公室进行课后辅导。“他们身上蓬勃的生命力也在不断给予我力量”。

2022年，吉木乃县有个叫哈萨提的学生考入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并作为本科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从哈拉萨提身上，韦佳佳感受到了教育的希望之光，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助力更多学子考上大学。

00后的热血与80后担当

在阿勒泰地区吉木乃口岸管理委员会综合业务科，一名年轻的志愿者引起了记者的注意。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走到哪里都双臂紧紧贴着身体，和活泼开朗的志愿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戍边呢？”记者问。

“我从小就想报效祖国。”来自江西省赣州市全南县瑶族村的邓智民2017年高中毕业后，选择服兵役两年，在云南边境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在那里，他感受到了戍边的重要性和神圣性，“我看到战友们为了守护边疆，付出那么多，我就下定决心，要一直为戍边事业奋斗”。

他说，国家给了他完成学业的机会，为他的生活提供了很大的支持，他想回报祖国。退伍返校后，在辅导员桌子上看到“我还有一次卫国戍边的机会”这句话，那一刻，他心中的火焰再次被点燃，来到阿勒泰地区吉木乃口岸，继续自己的戍边之路。

邓智民说，即使在这里不能留下来，也会去东北继续戍边，戍边是他一生的目标，他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祖国的边防事业奉献一切。

与刚来不久、热血方刚的年轻志愿者相比，田少为身上多了几分岁月留下的沉稳。

“沟通、组织、协调，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情。”田少为已经在吉木乃坚守了15年，他是吉木乃发展的参与者和见证者，目睹了新疆变得更加和谐稳定，各民族之间团结和睦，基础设施不断完善，群众脱贫致富。其间，他也在不断成长和变化，在乡镇长达8年，他的身份也经历了多次转变，从最初的志愿者，到事业单位干部、公务员，现在走上了乡镇、县直机关的重要岗位。

“《血色浪漫》故事的最后，专门提到了哈巴河的白桦林，这可能也是我和新疆、和吉木乃县的缘分吧。”田少为高中受一本小说的影响，踏上了前往新疆的火车。

2009年8月，他来到服务单位别斯铁热克乡政府，虽然做足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现状所震撼。建于上世纪70年代的土坯房，不足30平方米的宿舍兼办公室满满当当地塞了3张单人床、4张桌子、3台电脑、两台打印机、1台复印机、两组档案柜，冬季吃水要靠离乡政府300米的供电所水井、取暖用的是自烧的土锅炉。

“有点失望吧？”同事问他。

“倒也心里踏实。”田少为怀着一腔热血，两年时间走遍了别斯铁热克乡牧民的3个夏牧场和1个冬窝子。得知当地有些牧民因为年老体弱、残障等原因无法参加全民体检，他便和乡卫生院联系，带着体检设备到乡政府驻地及周边农牧区，为牧民上门体检，看到因为他们的到来，感激泪流的哈萨克族妈妈，他心里五味杂陈。

2018年冬天，田少为通过电话询问他的“民族团结一家亲”结亲户哈德尔别克家里是否有困难。

“家里牲畜卖得不错，但目前转场到冬窝子后，人吃水有点困难，不过还能克服。”哈德尔别克说。

田少为听后，立刻找了一辆车，用两个大塑料桶接了自来水，拉到哈德尔别克家。哈德尔别克看到水后非常高兴。他向田少为讲述了他们家吃水的情况，牲畜饮水全靠积雪，人以前也靠积雪，现在冬季靠摩托车驮水。田少为回到单位后，将牧区饮水困难问题提交给党委会讨论，第二年就在全乡实施了牧区人畜饮水井的项目，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也曾面对女友“你要不回乌鲁木齐我就和你分手”的“威胁”，但两人还是克服困难，在2014年结束了爱情长跑。

因为工作繁忙，他对家人有很多愧疚。比如没能参加妹妹的婚礼，儿子快两岁了才会叫爸爸，他抱别人孩子的时间比抱自己儿子的时间长，三四年没回老家看望父母。

他许诺妻子，“等有时间了，我带你出去旅游。”

“吉木乃的夏天多凉快啊，我哪也不去。”妻子答道。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王璐璐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5-08-04 01 版